珠海行 Ⅴ：一切结束的一切开始的地方
第十二章 一个人的海边
“我到旅店躺平啦你到家了没。”
“我也到家啦，他们走错路了。”
“是他们走错路还是你指错路呀。”
“当然是他们走错路了，也是醉了。”
“虽然只喝了一点酒，但是开车不安全啊。”
“他们就那样啦，对了，你送给我的礼物我拆开看了。是个384和猫对吧。你刻了很久了吧。”
“没有很久。你仔细看能看到表面的坑坑洼洼。”
“我很喜欢呀，这是我今年收到的第一份生日礼物，虽然我的生日还没到。”
“你喜欢就好呀。”
“你明天怎么安排？”
“随便逛逛吧，晚上九点的飞机。”
“要办登机牌什么的手续，你早点到。”
“恩，我会早到的。你放心好了。”
“我明天还要早上班。先睡啦。晚安。”
“晚安。”
路上没有行人，除了我，只有稀稀疏疏从身边驶过的汽车。我嘴贴近话筒捂住手机底部，不让发动机的噪音传到手机那头。喝进的酒在腹中捣乱，牵着我往厕所走。珠海公厕好少，找到在这个时间也不开了。街边不见有二十四小时营业自带厕所的饭店，草丛花坛舒坦会影响经过的人一早起床的愉悦。我沿着路笔直往前地走着，走到头就好了，走到头是海边。海啊，上厕所的好地方。
“我送你回家吧。”
“他们有车的我们坐他们的车先送你到旅店，他们再送我回家。”
“我送你到家再自己回旅店。很近的”
“我不放心你，先送你到旅店。你都醉了。”
“我没喝多少，很清醒。先送你到家我再自己回旅店”
“哎呀，你看你脸都红了怎么一个人走。听我的！”
我回想上车前的对话。
和“明天一起去酒吧听我唱歌吧。”征求同意的语气不同。一句“听我的！”不带疑问词。柔和的表面下透着坚定、成熟。宣告底线不给人反驳余地的力量。被人担心是很重的负担。我抱着争下去会吵架，会影响表白气氛的侥幸心理怂了。哈哈哈哈，酒精激了我倾诉衷肠的勇气却把开口的时机夺了，一杯又一杯灌下去沾沾自喜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傻逼。
不知道具体的方位，我只知道往东走，走到不再继续延伸没有路就是我要过夜的地方。
......
“你想要吃椰子吗？”
“好重的，背着包没有手拿。你要吗？”
“不要。”
聊着有些悲伤的关于你在教会工作的朋友母亲的故事，我们踩着拉得很长的槟榔树影，嗅着咸鱼味，沿海岸走往入岛口。
“噢！我们下午是从岛的北面往南走，现在是从南面往北走。”
“啊？”
抱歉说了你听不懂的话。
人熙熙攘攘聚集在入岛口前像鸟居一样建筑下的自行车租赁处和椰子摊。
“退潮了呢”少女说。
“噢，这就是退潮啊。”
连接小岛和大陆的是一座长长的桥。我说很像《千与千寻》里的桥。初中音乐课的宫崎骏电影展映，坐倒数第二排看二十九吋非纯平显像管什么都见不到，只顾着聊天。初二时去江阴望亲戚住的旅店里放过中配版，太累还是怎么的，我没看完就进入了梦乡。上海电视台不放日本电影，我接触网络还要再等四年，各种机缘巧合至今没有看过完整版的《千与千寻》。刚到珠海找旅店的那天就经过这里我以为过鸟居关卡就出了大陆，是澳门的地界。naive。
踏上桥一步体感轻盈，视野开阔，像是到了一个不同重力的次元。海风拂面，清波徐徐。
“这里好漂亮的。你不拍照吗。”风把你的声音轻送到我这。
“不拍。我记在脑子里了。”
少女说这话的时候照片的构图已经在我脑中。一个海平面分割天际的广角，水面映射天色。少女侧着身子在照片左边的五分之二处。四周是树木的颜色偏冷，从云中泄露出的一抹夕阳烘托出暖色的一块放射状面积，少女一身黑白分外美丽。
不过这不是光线射入视网膜后只经过大脑反向处理的原片。像水浸泡过的相片被被时间冲刷的色彩模糊一片。如果当时掏出手机，能以像素为单位清晰长期得封存在那一刻。但也只能记录视觉光影。海风的味道，皮肤的触感。多巴胺的甜蜜。我庆幸把精力都放在体验全心相处的欢愉上。
......
珠海的夜车没上海郊区的黑车会摁喇叭催人上车那么浮夸。减速开到旁边见我不搭理就开走了。。......一顿舒爽。晕晕的酒还没醒，还好走到了海边，我晃晃悠悠到堤岸上没站稳一个跟头。珠海的风拂过水面，我的脸仿佛也浸在其中。我感到窒息，但又有一点轻松。啊，这就是我的前半生——我的青涩回忆，就此暂告结束。
珠海行完结。
并没有
在自己方便完的水域扑打水花再呛上几口的体验一定......啧啧...还是不要掉下去好了，一个哆嗦退回到安全的地方。阵风刮过，零星落下几滴雨，大体积的雨珠砸到手臂上溅开打湿一片。
我还没在下雨的室外过过夜呢。
......
绿荫像结界环绕，过了桥的小岛是另一世界的色彩。造型和中山大校门口一样且比他大好几号的花岗岩上面刻着三个红字“野狸岛”。
我说“这里生态环境很好啊！”
少女说“对啊，好多虫飞啊飞啊好好看。”立马嫌弃得挥了挥手“但是不要飞到我这里！！”
“哈哈哈哈。”
身旁传来“叮叮当叮叮当叮叮当”的响声。
“你要不要吃叮叮糖啊。”
“噢噢噢，怪不得叮叮当的响，是卖叮叮糖啊。”这卖艺人打扮拿着个三角铁样乐器，大蛇皮袋挑着的是叫卖吃的东西。“我刚吃过东西好撑，叮叮糖是什么样的糖啊。”
“很好吃的糖，有两根棒子绕啊绕啊。”
“噢噢噢，这种糖上海也有，现在很少见了，我小时候吃过。两根棒子绕啊绕啊。不吃。”
我们笑着在阳光穿过树木叶片洒在红色石砖的斑驳上漫步。
“啊，你说什么”我假装没听清。
“颜she......”她吐舌头羞涩状地重复了刚刚说过的词。“谁让他拿水枪先惹我的！”
“那外婆有没有骂你啊，竟然把表弟关在阳台上拿水枪颜she他。”
“嘿嘿，没有，外婆把他骂了一顿，说她以后不许欺负姐姐。外婆可宠我了。”带着得意。
“哈哈哈哈哈，真可怜。”做你弟弟一定很有意思。除了被反过来欺负外。
“说起来我好久没来这岛上逛了。”
“今天特地陪我来逛了噢！”
“是呀，突然好想吃椰子......”
“噗，但是没有诶，进去看有没有卖饮料的。”
说着前面聚集了许多人的地方就有一家小店。我进小店旁边的厕所洗了把脸后从冰柜里拿出一听椰奶一听汽水。不出意外，公园里的东西都卖很贵。令我想起了草莓时世博园买啤酒买意大利面的惨痛经历。真是一点都不想和这个音乐节卖的食物再有任何关系呢。
我把开了罐的椰奶交到你手上。
“椰汁是无色的诶，罐装椰奶里白色的液体是因为他拿椰肉榨出来的。”
“噢，这样的啊。”
“我第一次吃椰子也不知道椰肉能吃，吸干就扔掉了。”
小时候按酒精灯的装配，拿浸湿酒精的长条餐巾纸在半开瓢的椰壳里燃烧的画面。实验得出的结论是粘附在椰壳表面的白色胶装固体燃烧三要素的任何一个，是非燃品。
刚想说一个いヱない和椰奶谐音的梗。
“啊！！！”少女跺脚。
“啊？怎么了。”
“你看！！！”
“哈哈哈哈哈哈”
少女右手正指着的方向，有一车椰子......
我站的地点和一车椰子的地点成为一个等腰直角三角形斜边上的A、B两个顶点，小店在直角C点。向量AC（我看小店）和向量CB（小店看椰车）是有视野的。向量AB（我看椰车）充满了战争迷雾（人群）。或者说是近日落前的最后波高温导致的海市蜃楼什么的......
“你要吃椰子伐！”我问。
“不要！！！！”带着小倔强。潜台词在说：早干嘛去了！现在才出现在我眼前没用，哼，晚了。
从地图俯瞰角度看，这是座椭圆形的岛，形状和内部是足球场外部是跑道的体育场非常相似。入口是足球场的中线与球场边线的交点，椰车在中圈弧的某点。我们现在以开球点到中圈弧上某点的车滩的延长线走去外侧的跑道。
穿过树丛和虫，少女一个跃步跳上高出小道的一看就是人造物的灰白色海堤。现在应该是小岛的最外侧，再往外就是有节奏冲击着歪七歪八和海堤同一材质礁石的海水。我追随着少女的脚步跨上海堤。海堤说宽不宽，足够一男一女两个不胖的人并排行走。要多一个人恐怕就有从一米半高度掉下去的危险。礁石上有好多不像是因为不小心从海堤掉下去身着休闲装的中青年小孩。
“他们是在做什么呀。”我问。
“捞蚝吧。”
“我前几天在菜单上看到过，不过蚝是什么样的啊”
“啊，你没见过吗，蚝有两个贝壳，里面的肉能吃的！”
“噢噢，那不就是贝壳嘛！”我张望附近有没有能合体进化的呆呆兽。噢，我旁边就有一只。
除身上的休息装外，渔网、凿、锤子其他装备都很专业。低头伏在礁石的缝隙里，好像有收获得大声叫喊。
“好舒服啊这里。”炎热被吹走感觉到惬意，我感叹道。
“是啊，你有没有听过《红蜻蜓》。”被刚刚好多在眼前飞的虫子的一种启发，少女说。
“《红蜻蜓》啊，是不是小虎队的，我想想怎么唱的。是不是’我们都已经长大’什么什么的。”
“啊啊，这首也叫红蜻蜓，我说的是另一首。小时候我爸唱给我听的。”
“什么呀，你哼哼我听听看。”
一段有起伏不大旋律很易吟唱的民谣。很好唱所以演绎的优异差别非常大。能像公园里不恤安静为何，大肆高歌外放；也能像经过录音室悉心调教后的唱片。少女咬字清晰，微微开合的双唇流出的音乐格外安宁。陪衬下，海风也显得喧嚣。真是很适合在入睡前听的歌谣。
“好好听呀，会不会就是你爸写的来哄你睡觉的。”我说出自己的想法。
“哈哈，不是呀，我有在网上搜到过这首歌，原唱是个女的。”少女补充道，“还有还有，这个情景让我想到《泪的方向》”
“啊，什么歌呀。”
“伴奏是我的钢琴老师弹的。”
“这么厉害啊！”
少女唱了起来
.....
天空还是很明亮的，用明亮这个词来形容夜晚不太好，不过确实如此。没照镜子但我知道脸上的红晕还没淡去，带着属于一个人的属于回忆的夜晚才开始的兴奋走近刚刚远处还看不太清特别引人注目的凸出地面很高的东西。这个...莫非是？啊！珠海渔女！
近看渔女高约九尺，着萝裙（裙子的分类中，我只知道连衣裙和这种裙子）。身处离海岸有些距离无法靠出色的跳跃能力直达的礁石上。在从脚底往头部投射的探照灯的作用下主色调泛黄。这么近距离还难以看清五官的近视眼只能感叹。啊，真是婀娜的腰肢。
真是巧啊，无意中竟偶遇了传说中等待丈夫还家的痴情女子。后来搜资料发现原来的故事和编篡的“传说”相去甚远。不过此女子的痴情也蛮符合我的想象。
大概原来是这么一个故事。
民间称道的珠海渔女真实身份是天上的仙子，下凡在海边游玩时偶然遇见了一名老实俊俏的男子，一见钟情后放弃仙位委身下嫁，从此过上了平淡却幸福的凡间生活。可是珠渔海里的追求者不满自己被ntr，变身成人去老实俊俏的男子身边吹风，让他向珠渔取她的手镯作信物。手镯是关键道具，掉了手镯就会掉了性命。但珠渔为表心意摘掉了手镯送给老俊男，遂即倒头。然后仙人指路，为老俊男开出一条妙方，但是药材的成长要靠男人的鲜血浇灌。最后老俊男和珠渔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The End。
有名的地标建筑对本地人没多大吸引。通过媒体出于拉动内需，激励消费等等理由的鼓吹，塑造的令人仰望的像东方明珠和南京路上都是外地人。为了证明自己来过这里，或就是被鼓吹物迷得神魂颠倒而来这里。大晚上还能聚集这么多人一定都是珠海渔女的脑残粉。
......
少女唱毕，我“好好听！但好像哪听过的样子，旋律和《听海》好像啊，是不是同一个作者写的。”我提出疑问。
“不是啊，是一个珠海的本地歌手写的。”
（我听原版没少女唱的好听。搜索了歌手，据说因为护失足被捕成为丑闻后渐渐淡出人们视线。我猜是在珠海驰名的莲花路被捕的——题外话）
“你先过去”看到占了半边走道的悠闲垂钓者我对少女说。
少女先一步侧身走过去后回头等我赶上来后继续前行。虽说走了同样长的路，少女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羸弱，腰背虽小但挺拔，脚步保持着轻快活力。步伐有为获得长跑比赛的胜利快快通过眼前的驿站奔向下一个比赛场地的律动。赶上来的我如果不加快步伐速度就会失去和少女并排的身位，被甩在身后。可是好想你能慢下来，等等我，慢下来。我还没听够。慢下来，这段路还不想这么快走完。
“石榴石！”我兴奋的提出请求。
“啊，我和小元子要合唱的！快要出来了”
“恩恩，我要听现场版的！”
少女很是喜欢被点唱的曲目，露出欢欣的笑容。脚步随乐句的节奏节拍慢了起来。少女俏皮地摆开一旁伸出来扫到脸上的枝条。
“ぐらんど~かけでく~”
我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在歌唱的人。感受这股强烈向外扩张的灵动。
沙漏倒置因重力作用正在消瘦的沙子。停在红灯前的车流也只在那一刻放空挡，指示灯转绿踩下油门，轰隆作响的发动机做着多重复杂的活塞运动，驶向他原本的目的地。
两人独处的一天走向了终结。
下起了雨珠很大的清爽的雨，
情侣路在情人眼里没有尽头，海岸线有多长情侣路就有多长。明明如此幸福，却感觉如此寂寞。好累，走不动。我的情侣路的终点就在这里。精疲力竭的躺坐在一块石制长椅上。
真是奇妙的一天啊，不敢相信，我如愿以偿的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人，但是告别了她，却还什么都没有告诉她啊。
第十三章：因为太监没有写完但是觉得应该补完给个交待的零碎记忆流水账
三点左右碰到一个河南口音的拾荒者，问我有没有钱，我说我也是没有钱才在外面过夜的。拾荒大爷给了我很多建议让我去对面大厦下面避雨，说保安是好人啊，会让我们避雨的，我们都是没有家的人。
我觉得很感动，决定将本来编辑的只用来自我安慰的情书发送出去。
然后天亮了，我困的睡着了几分钟，被噗通的落水声吵醒，以为是谁落水了。睁开眼发现是一只金毛在戏水。然后有个大爷开着收音机外放走过，放的是霍元甲的op。这是我在珠海听到的第一首粤语歌。
然后我带着困意很吃力的睁眼睛，去机场快线旁边的麦当劳吃早饭，用的是前几天在广州送的炸土豆饼券。听说票价要25块，果断放弃去坐公交。
然后听说倒数第二站是大奶的学校，听她说能量型硬糖是在学校小卖部买的，我也想看一下她的学校，就在这站下车。下车一股热浪将我吹的快散架。过了马路发现校门紧闭，保安说学校装修给宿舍安空调，学生都搬出去了。我悻悻焉。
然后没等几分钟下一辆公交来了，送我去机场。
然后因为去的早，也没有机会在学校好好浪费时间，所以要在候机厅等一天，旁边有孩子吵闹，非常难熬。
然后睡了一小时醒了，发现也才九点，还要十二小时才能起飞。非常难熬。
然后十一点左右收到了大奶的拒绝，心头郁闷。非常难熬。
然后就痛哭作一团。
然后有一家人因为不想给孩子用流量而吵了起来，我就告诉他们机场是有wifi的，他们恍然大悟停止了争吵。然后怪异的眼光看着我，我的眼睛应该是红的吧。
然后非常难熬。
然后太阳下了山，一天没吃东西，觉得饿了。去超市买了一包三加二和一瓶益力多。用不掀开瓶盖，从底部咬开一个口子的大奶教我的方法喝掉了益力多。吃完感觉到了满足，饿的时候心情是很差，吃饱了就能变成心情差了。
然后看到一个提着行李箱身材高挑的妹纸，感觉很悲伤。
然后航班延误，十分钟，二十分钟，我还是不能走。大奶还没来短信关心我有没有上飞机。
然后总算上了飞机，这是第一次坐飞机，却一点不兴奋，只觉得很安静，很清香。相比火车而言的。
然后飞机广播，上海距离珠海1428公里，真远啊，我们的距离。
然后我睡了一觉，到上海时已经一点了，比起珠海一点都不像夏天。
然后坐上机场的夜班车到外滩，下起了小雨，买了瓶宝矿力，耳机里循环着朝が来る前に，身后钟声敲响两下。我开始了回家路。
然后走了三小时，总算到家了。带着自己可能会发生巨大改变的心睡觉，旅途终结。
后记：
记忆也会变得暧昧，逐渐成为幻想碎片的线索，重新整理完成和原先发生的事已经是两件不同的事了。
你的名字成为象征性的符号。我会渐渐想不起你的颜你的音你的喜乐你的哀伤。不过能肯定确定的是，那时我很开心。
或许不因为时间，因为其他的事情。总之这会是个很长的故事。也许那么一天，我站在你身后不远的地方注视着你，提步慢慢走近你牵起你细软的手，先是惊讶，一阵海风吹过，你把被吹乱的鬓发理到耳后，然后眉眼一弯。我们大摇大摆的沿着路边晃悠，随口聊起最近发生的事。说笑间景色的饱和度渐渐淡了下来。我们正步行在灰暗中最明亮的地方，沿着明亮，我抬起头找向那束铺满道路的光的源头说道：“今晚的月色真是美啊。”，“因为是超级月亮嘛。”。“今天还真是幸运呢。”我开始了另一场梦。
啊 关于小三的另一场梦又开始了！
